很年轻的时候,他有着火样的激情,连痛苦起来,也往往要搞得惊天动地、雨恨云愁。有时即使没有愁恨,也往往携酒登高楼,赋诗强说愁。既使是做一件小事情,也希望全世界都能知道。
那时候仗着身体好,可以自轻自贱,甚至自残自虐,否则不能表情达意,不能痛快。他把自己关上三天饿上三天,然后去酒店自斟自饮连干两瓶烧酒,走在路上仰着脸让泪水滂沱,一边走一边笑一边哭,看不出做作也看不出矫情,我相信那悲痛的真实,因为那是一个可以如此痛快的年龄。
何谓“痛快”,痛时之乐,痛过之快,是快刀斩,决不泥水拖,痛也尽情,乐也尽情,无论悲喜,好男儿皆能尽情为之,仰天笑,放声哭,旁若无人,好不痛快也。在应该痛快的年龄若不能痛快,是令人遗憾的。
我不相信纯粹的快乐,我相信一切快乐都是开放在痛苦之上花朵。没有痛,就没有快乐。
及到大了,年少的轻狂收敛了,拿云的心事削减了,心胸便一天天阔大了起来,把那是非对错、青红皂白、酸甜苦辣、爱恨情仇,全都桩桩件件地放进去,能处理的都处理了,不能处理的就保留着,其中的滋味只有自个儿知道。即使要做一件惊天动地事情,也只是默默地努力,痛快的感觉,就只剩下痛了,那份快,早就被那份沉重给压得没了,那份沉重、浑厚、圆润、无声,即为成熟,那是一种不属于青春的开在喧器之后的宁静的花。
成熟了就难得痛快了,要痛快那是需要机缘的。我见过一个成熟的男人,哭得象个孩子,大悲痛时他不曾哭,大欢喜时他不曾哭,只有在这悲喜交集的时刻,他哭得是那么尽情,那么痛快啊,真的好羡慕他啊!
人生能得几回痛快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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